問我老家在哪里?山西洪洞大槐樹。
問我始祖在何方?河南林縣桑耳莊。
同姓朋友走到一起,常常會用一句“五百年前是一家”的客套話拉近彼此間的距離。對于散布于晉東南各縣乃至太行山南端東西兩龍分屬晉冀豫三省的桑姓人家來說,通過一次修譜合譜活動,90%以上可以確定我們六百年前是一家人,而同根同源的本族人口數(shù)量初步統(tǒng)計數(shù)以萬計。
桑姓是一個古老的姓氏,但就人口數(shù)量而言,桑姓又是小姓,當(dāng)代大約有26萬,僅占全國人口的0.015%,河南省為當(dāng)代桑姓第一大省,居住了桑姓總?cè)丝诘?0%。
在河南東北部、山西南部、河北南部分布的桑姓,我族人口占有重要比例。而這一桑姓的源頭則是在河南省林州市任村鎮(zhèn)的桑耳莊。
據(jù)《林縣志》(1988)(第二十二卷-大事記)載“洪武二十一年(1388)山西澤州、潞安等地大批向林縣移民?!薄渡6f村志》也記載,明朝洪武二十一年(1388年)八月,我祖桑公諱秉元與成氏幾戶人家,從山西洪洞縣遷至河南彰德府林慮山的“貓山之陰”(城坡北側(cè))達坨寺安家,起村名:桑家莊。事實上,所謂“老家山西洪洞大槐樹”之言,只不過是明代移民出發(fā)時的一個集散地,并不能確認就一定是洪洞籍。因此根據(jù)遷入時間和地點倒推一下,便可知其原籍所在。桑耳莊歷經(jīng)明、清、民國數(shù)百年的發(fā)展,由一處定居點擴展成了寨根、南豐、東坪等7個自然莊組成的村落,后來更名為桑耳莊村。盡管先后遷居這里的有桑、成、張、高等12個姓氏,但時至今日,桑姓仍以600多戶2000多人口,占據(jù)絕對多數(shù)。
以姓氏立村的桑耳莊,走過了630多年的歷史。在漫長的歷史長河中,桑氏-族人丁興旺枝繁葉茂,不僅使一片野獸出沒的荒山野嶺衍變成幾千人口的大村,而歷代不間斷遷居外地的也數(shù)以百戶計,綿延晉冀魯豫各省。桑耳莊亦成為漂流各地?zé)o數(shù)移民后代口口相授輩輩相傳的精神故鄉(xiāng)。
然而,世事滄桑。即便是在如今的桑耳莊村,也沒有留下一套完整的家族譜系或相關(guān)的文字材料,很多重要的歷史也僅留下只言片語的傳說,給今天所有尋根問祖的后人留下了無數(shù)謎團。
家之有譜,猶國之有史。家譜能敘世代之源流,能辨同族之血脈。2019年初夏,以桑耳莊村宗親桑東珍為首,桑加才、桑生賢(河北)等一眾賢達,應(yīng)無數(shù)散居各地族人心之所向,召集族人精英成立理事會,為修撰一部完整的桑耳莊桑氏族譜奔走呼號。他們多次組織會議,集思廣益,共商修譜大計。通過建立微信群,充分發(fā)動,廣泛交流,以不輕視不放棄一支一股蛛絲馬跡信息的決心,窮根溯源,圓每一位外遷宗親的尋根夢。這次活動牽動了所有桑耳莊桑氏宗親的心,越來越多的宗親參與到這一浩繁的家族工程中。水有源,木有本。我從哪里來,這是大到每個家族小到每個人世代追尋的問題。從小生長在桑耳莊村的桑加才,從上初中起就在村莊的幾大廟宇碑刻上發(fā)現(xiàn)了一個問題,為什么所有碑刻上人名都姓桑?再后來直到上了高中才逐漸弄明白桑耳莊始出一祖,同為一源,經(jīng)過幾百年的延續(xù)才有了現(xiàn)在的桑耳莊。
他從上世紀(jì)八十年代開始整理自家的上河分支譜系,那時還有很多在世長輩,每家都有世代傳承下的分單契約等文字材料。雖然,在當(dāng)時有很多人提出了異議,潑冷水,說風(fēng)涼話,但他本人一如既往從未動搖,決心要把家族歷史整理出來。但是,更多的外遷宗親卻沒有桑加才這么幸運。面對自家的家族史,了無頭緒,更有甚者祖父名諱也無從得知。一年多來,散布在各地的宗親在微信群里,討論自家的家族歷史、文化傳承、村莊變遷、外遷路徑、宗親下落,提供有價值的信息線索、家族文獻走親訪友調(diào)查采訪,奔波聯(lián)絡(luò)周邊宗親加入討論,使自家各分支各股系的脈絡(luò)關(guān)系等諸多問題逐步清晰明了起來。我所出生的山西平順縣留村,歷史上不同時期從不同地域遷入的桑姓人家有六支之多,近百年來,認本家的少之又少;直到這次修譜后才明白,原來或許稱之為小妹的人這回確認該叫姑奶奶了!
600多年來,歷來重視安土重遷耕讀傳家的中國人,為什么會有那么多的族人背井離鄉(xiāng)、流落異地?除了改朝換代外敵入侵所要經(jīng)歷的大大小小的戰(zhàn)爭,再就是天災(zāi)人禍了。和平年代面臨人多地少的矛盾也是一方面原因,但遠比不過旱災(zāi)、水荒、蝗災(zāi)、饑荒等原因。老輩人聲聲血字字淚的逃荒故事流傳久遠。這種被迫離開原籍漫無目的地的流徒人群,史稱“流民”。相關(guān)歷史研究資料表明,一遇到旱澇天災(zāi),田地沒有收成,在本地?zé)o法生活,就到外鄉(xiāng)逃荒,渡過青黃不接,能回到本土繼續(xù)生產(chǎn)和生活就回去;但是如果官稅私租,以及高利貸,壓得他們喘不過氣來時,為了獲得自己的耕地,為了逃避繁重的賦役,尋找一片樂土、背井離鄉(xiāng),進入移民的行列。例如明朝中期,由于土地兼并和賦役苛重,迫使相當(dāng)數(shù)量的人民離開故土。流民移動,有的離原籍較近,有的很遠,形成分散各地的移民區(qū)。桑耳莊桑氏近百戶的遷徙史也印證了以上論斷。人們的移居點,呈現(xiàn)出由近及遠,由密到疏,沿太行山東緣向西北方向呈扇形展開,有的家通過幾代人一遷二遷甚至五遷才來到現(xiàn)在居住的地方,進入山西的主要通道為溯平順縣的虹霓大峽谷而上,山莊窩鋪里落腳,一地不行再換一地,平順境內(nèi)留不下就再遷至潞城、黎城、襄垣、壺關(guān)、長治縣等地。據(jù)現(xiàn)在的統(tǒng)計資料顯示,從桑耳莊走出,流落河南林州其它村莊的有30個左右,流落山西平順縣近100個自然莊,潞城有40多個,黎城有30多個村,裏垣有20多個左右,其他左權(quán)、壺關(guān)、陵川、沁縣等縣均有落籍,其中仍不乏以姓氏立村的,如桑家河、桑家洞等。省內(nèi)最遠的已至太原古交;也有的是先到河北輾轉(zhuǎn)再入山西。
凡此種種顛沛流離之狀通過遷徙路線亦可窺豹一斑。
這是一戶移民的單獨行動,嚴(yán)格意義上應(yīng)該稱作“流民”。肩上挑起破爛家私擔(dān)子,一路之上,風(fēng)塵仆仆饑腸轆轆,心情沉重備嘗艱辛。走到天黑,就睡臥在荒郊野外。感嘆人生固然有許多痛苦,但是沒有家還是最為可怕。恨不得馬上就能到達尚不知是不是樂土的新處所。第二天爬起來又得走,如此走啊走啊,像被寒風(fēng)刮在半空的茅草,哪兒才是個安身之處呢?還不知道。全家人回頭望望,山重水復(fù)重巒疊峰,離開老家已經(jīng)越來越遠了。來自山西黎城的一位宗親回憶說:"1942年河南林縣鬧煌災(zāi),田地顆粒無收,人們吃野菜樹葉充饑,我奶奶帶著我爹從桑耳莊一路乞討到了山西黎城車元村落腳,后嫁給了從陽耳莊逃難上來車元村的白姓人家。因為我爺爺在太原做工死于瘟疫,家里沒有人收留了…如今親人已逝,留給我的唯有回憶"。
細數(shù)下來,各家祖上真可謂:一家一部逃難記,戶戶都有血淚史!
有宗親擬聯(lián)曰:“承六百年祖上遺德英俊輩出流水聲聲遠,啟三千世后人聰智福財涌進青山步步高?!睔v經(jīng)一年有余,經(jīng)過各地宗親的通力合作,桑耳莊桑氏修譜合譜活動已臨近尾聲,牽涉晉冀魯豫等各省市上萬人口的《河南林州桑耳莊桑氏總譜》即將新鮮出爐。修譜錄入人口達16000多,譜書清樣頁面也有1600多頁。對全體族人來說,這是一項史無前例的家族工程,也是桑耳莊建村立莊六百年來的一部巨史,抑或還可稱為一部家族移民史。因歷時久遠,資料嚴(yán)重缺失,修譜合譜要做到不漏一股一支,難度實在太大;而將外遷宗親全部聚合起來通知到位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盡管如此,面對令人驕傲的成果,所有宗親仍倍感自豪,激動萬分。在新時代,天南地北的一家人借助高科技的網(wǎng)絡(luò)平臺歡聚在一起,憑著祖宗流下來的《42字輩排序歌》,論“字”排輩,長幼明晰,老老少少超過7代人,夜夜在交流群里有說有唱格外熱鬧。
古人曰:“慎終追遠,民德歸厚矣?!敝袊酥匦⒌溃瑸槿诵⑻菔冀K是治家根本。最重要的是講求飲水思源,不忘血脈傳承,不忘祖宗先人;尋根問祖,是中國人固有的優(yōu)良文化傳統(tǒng)。家譜延續(xù)著家族血脈傳承,寄托著祖上的遺訓(xùn)和期望,在全國上下更加重視傳統(tǒng)文化家國情懷的今天,讓傳統(tǒng)文化一代代接續(xù)綿延并與時俱進是我們這一代的責(zé)任。
無獨有偶,在翻閱《潞安府治》(順治乾隆版)時,亦發(fā)現(xiàn)了這樣的記載,明洪武“二十一年,(戊辰。)遷澤、潞無田民往彰德、真定、臨清、歸德、太康諸閑曠之地,令自耕種,免其福役三年,仍給鈔錠,以備耕具"。其中的“彰德”即今林州所屬的安陽地區(qū),明代稱為“彰德府"。作為移民后代,于我而言,和無數(shù)當(dāng)下生活在潞澤兩地的宗親一樣,無意間完成了祖上夢回故土的一次輪回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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